Still
是约稿,不会写甜也不会写男宠女所以约了。XC真是我爱过的前夫哥里面唯一阳间的一对。
第86次初见
Sherry惊醒过来,血液涌流里只觉得眩晕,不会去关心此时是清晨还是午夜。她摸索到墙边,跌撞着往外走。
Simon就站在门边,倚着墙,低头时淡金的额发投下影子,虚虚笼住眉眼,看起来是半睡半醒的样子。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颜色。皮肤偏冷白的缘故,那些额外的颜色竟像积雨云似的淤伤,有些触目。
“……你是?”Sherry笑得极大方,然而语气中不无戒备之意。她不记得自己有要好到这种程度的朋友。
“Simon Jackson。”Simon是寒暄的语气,“之前……算是你的男朋友。”他声气里有来自睡眠不足的闷,顺口问:“之前约好了。你晚一点想去哪里玩?”
Sherry倒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露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:明显是在思考要不要相信他。“抱歉,我……”我不记得你。她最后还是决定坦白。
Simon在她说完之前,就逃避似的匆匆打断她:“我们可以试着从普通朋友,或者比较好的朋友做起。——我是说,重新开始。”
午夜约会
Sherry最后是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了。
Simon在这里守了快两天,待得几乎快忘记时间的存在。他领着她往外走,问她现在有没有哪里想去。询问之前不记得查看时间,看了才发现刚过零点。除了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,就只能回家睡觉的时间。总不能真的回家睡觉。医生反复叮嘱过,在恢复记忆之前,她苏醒观察期的二十四个小时里不能睡觉。睡着了,可能就会陷在噩梦里,永远醒不来。
街旁全天候便利店的白炽灯亮在那里,有一种守候的意味。他们走过去,走进店里。走动间,激起门口电铃此起彼伏的欢迎提示音。
对于Sherry来说,此情此景根本就是从噩梦重回人间。她在漆黑死寂的、偶尔有亡灵出没的空间里流离得太久。
Simon从冷柜货架上拿了两罐可乐,去收银台结账。他的手心被冰饮料冰透了,紊乱的神经就开始传递错误信息。他错误地从冰冷中觉察出一点熟悉的暖意。知道那是几年前,残留在他记忆之中的感觉:牵她手时,她手心细小枪茧的温度。他现在只能联想到被体温捂热的晶体芯片。他勾开拉环,插上吸管,才把饮料递给她。
Sherry接过去,双手捧着饮料,含着吸管的专注样子里还有稚气,就像几年来时间在她身上不止是无痕无色,而根本是倒流了。
“我们现在去哪里。”Sherry问句里没有询问的意思。她天然地信任这个人,没有理由,只是觉得偶尔什么都由他决定很合适。她明知道,她这种人对谁都不该敢于给出太多的信任。
Simon说去快餐店,你不是还没有吃晚餐吗。走出便利店外,她站在黑暗里,背后是白炽灯的亮光。她苍白得像是正在融化。他要很努力才能不真的伸手去抓住她。一路走,影子就一路被拉长,缩短,拉长,循环往复,而他真正关注的就只有她指节上映有细微的路灯光,碎钻似的。他教她弹琴的那时候,灯光下,她手上也有类似的光影。
Sherry不明白城市中心区为什么会有大片施工场地。工地旁边就是大广场,可惜晚上没有鸽子。她依稀记得自己过去常常跟谁一起来这里喂鸽子。在广场,看白西服的新郎和白婚纱的新娘在鸽子群间拍婚纱照,看鸽子从游人手里抢食、互相扑打。是谁。
好想喂鸽子,可惜今天好像没有机会。Sherry想着,觉得有些可惜。但当她细看远处时,却注意到广场中央有猫咪群聚开会。
Simon被扯住手腕,在旁边看着她眼眸活起来。“去看看吧。”他在她开口之前开口了。从随身帆布挎包的隔层摸出一小袋猫粮,顺便回想了一下大致保质期。总不至于连这种事都要靠A.I。
猫咪像是很习惯他们,或者根本就是习惯人类。
Sherry蹲在它们旁边的时候,它们也没有别的反应。只有她轻轻顺着它们的毛抚下去,它们才蹭蹭她,窝在她身边。Simon把猫粮给了她,站在一边,看猫咪伏下去,就着她的手进食。她眼睫含起来,弧得更深,笑意沿着唇角向眉梢渲染。她真好看。Simon最多也就只是这样想,再多也没有别的了。Sherry很享受这份无忧无虑的快乐:有人陪,有猫咪,暂时不用操心任何事。
蹲得太久的缘故,Sherry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,只好僵在那里等着上涌的血流平息下来。Simon早便搀住她,相当绅士的动作,和拥抱不沾边。她微笑:谢谢你。她手上沾了猫粮的碎屑,只好请他帮自己把垂下来的鬓发勾到耳后去。Simon拈着她半长不短的发,小心翼翼地顺遂她的耳廓。指腹滑过她柔软的发根时,觉得自己是被一簇她发色的火焰炙烤过,又隐隐觉得是触及了她坚韧灵魂藏在一隅的脆弱。他觉得该说点什么,譬如夸赞她的头发,她和猫嬉玩时的可爱。但他最后只是说:“好了,走吧。”
快餐店在不远不近的地方,对步行来说稍微显得远了些。他们走着,仿佛在进行一趟没有目的地的散步。
Sherry问天亮了可不可以去游乐城,Simon也完全不表示意见。他一直都很少反对她。就这样敲定了行程。
到快餐店坐下来,Simon也并不在意她一项项点垃圾食品。几年来她的口味也还没变。他忽然很怀念从前排演完,整个乐队一起来用夜宵弥补缺席晚餐的时光。医生告诉他,Sherry的记忆丢失了一部分,剩下的部分只到十八岁时,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。
Simon不着痕迹地叹气,起身去柜台领餐,想:她不记得也好,至少不会觉得遗憾,进而觉得痛苦。——只要她每天都能过得开心就好了。他回来时,注意到她看起来像因为困极而在发呆:看着在柜台站着打瞌睡的服务员小姐,自己也打瞌睡。他真的担心她会睡着。
“小心烫。”Simon叮嘱一句,即使没必要:她本来就不会着急得让自己被烫到,餐盘里也没有能烫着她的热菜。他很难忍住不对她温柔,即使是在无必要的地方。
Sherry没吃几口就觉得饱,于是停下来,看Simon吃。他吃东西的快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快,Sherry还是觉得,他在吃东西的时候,才更像普通人,而非一个不可向迩的天才,乐手,英雄,或别的什么。
Simon给她盯得不自在,停下来问怎么了。Sherry只是摇摇头。他望进她的眸底,却只看见自己的倒影。
“总感觉你好熟悉。”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就应该永远这样看着你。Sherry咽下后半句话,微笑里有抱歉之意。
Crystal PuNK
“……等一下想去唱歌吗?”Simon一面从口袋里找纸巾出来,一面问。“你唱。”没说是他想再听她唱。
Sherry是惊异的表情:“你怎么知道我会唱?”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他。
我们认识很久了,只是你不记得。没办法直接这么告诉她。Simon最后只说:“是秘密。”比起让她因为他们的过去而被负罪感折磨,他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,而由他来从头学爱她。
Sherry明显不相信,打量他的眼神满是好奇。疑惑把她双眸变圆成佯装在瞋瞪的样子。她在表示赞成去歌厅之后,又开始追问。
Simon无奈地弯了唇,把流进衬衫衣领的发捞出来:“别问了,我不可以告诉你。”Sherry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钟,说好吧,我不问了。她看进Simon的眼睛就没办法移开视线。他的眼睛在无奈宽纵之外, 还有歉意和别的情绪。她只在她父亲眼里见过类似的东西,但不知道那是什么。怎么看都不明白。
Simon现在是真的笑开了:“在看什么?”笑得太轻,但颊侧的发也已因之而从贵金属变成了晴日的阳光。
Sherry才回神:“……在想你的眼睛是蓝色还是紫色。”不太聪明的托词,说出口,连自己都有些害臊。˙不自然地眨了眨眼,有欲盖弥彰的意味。
是吗。Simon淡淡地说一句。
“……现在去歌厅吧!”Sherry整了整自己的袖口,避开Simon不知道是否真心实意的反问。她耳尖微微的绯红像发色的投影。她不擅长转移话题是一如既往。
Simon点点头,尽可能严肃地说:“好。”只是一时还收不住笑,唇角刻进去的深色阴影里,藏着某种近乎娇纵的宽容。Sherry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也被他笑得开始发烧:“不要对我这样笑啊。”她是半抱怨半玩笑的语气,“快点带我去吧。”
Simon也就真领着她往外走,多久了也还是不习惯不能牵她的手。——即使他们本来也都不是张扬的人。他们更喜欢把恋爱里的彼此藏起来,让恋爱的幸福只属于自己,而不被外人看到。
歌厅是他们之前常常两个人一起去的那家。明明音响设备都还算好,可生意却从来都可以算得上差:整个营业时间都冷冷清清的。在他们,就是恰巧可以避人耳目。
Simon坐在沙发的一端,看她在点歌屏边整屏整屏地选歌,觉得很安心。他有一种他们之间真的可以回到过去的错觉:自以为那是必须被自行否定、自行彻底推翻的错觉。不知道那其实是预感。
Sherry拿着麦克风站在房间的一角,演唱时,面对显示屏就像面对场地里层层叠叠的观众。在彩灯映照之下,她整个人都斑斓起来。Simon听她暂停了伴奏,嗓子由低到高地爬音阶,忍住没有把赶场时她在他机车后座开嗓的旧事说给她听。
每次听Sherry唱歌,Simon都相当专注。他并不只是为了作曲的灵感。更多的,他是喜欢她演唱时纯粹的快乐,喜欢她歌声里的热忱,喜欢她深陷在音乐里的灵魂。……喜欢她。
再专心听歌,Simon也不会忘记用服务屏联络歌厅前台,要求送两瓶常温矿泉水过来。服务生过来敲门时,他一面把门打开不大的缝隙, 一面侧身退进阴影里。接过水,他拧开瓶盖才递给 Sherry:习惯性的动作。
Sherry刚结束了一首歌,被叫了名字,遂匆匆半转过头来:“怎么了?”看到Simon递过来水,怔了怔,眉眼舒展了,泛出笑意:“谢谢你。”她是不亲不疏的礼貌样子。Simon也不好让她不要对他太客气。
Sherry啜饮两口,继续她的演唱,而Simon凝视着她唇边残留的一星水光,有些出神。很久以前,他就习惯在她端着乐谱清唱的时候从斜后方这样看她。他心里忽然有一点欲吻的悸动。
发呆、写曲子和听Sherry唱歌,都能算是生命的加速器。没有窗户,也就无从通过光影判断昼夜。Simon在注意到荧屏上方房间到期倒数之前,几乎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。“早餐想吃什么?”他在Sherry放下麦克风,伸手去拿矿泉水时问。
Sherry不大自然地拽了拽因为弯腰而浮起不少的衣服下摆,回答中有迟钝之意:“嗯?都可以。——已经早上了吗?”
Simon笑笑:“嗯。”一面拿了自己的矿泉水往外走,一面把游乐城的相关信息发送到Sherry的终端。她收到分门别类的游玩清单,兴奋之余,更好奇他怎么能查找到自己的终端。
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。Simon想。最后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:“之前存过的。”
游乐城和摩天轮
两人从歌厅出来,沿着街道往城市中心区边缘的游乐城走。Simon没太把注意力放在游玩项目上,更多是望着乍现的天光,反反复复在心里揣摩新曲的一段旋律。听见Sherry问去坐摩天轮好不好,问去逛海洋馆好不好,问去看电影好不好。Simon就一一应下来:好,都好。他迁就她到几乎有纵容之意:为了满足她早些到目的地的愿望,连用路边卖的不健康三明治和小作坊鲜牛奶来敷衍早餐都可以忍耐。
即使时间还早,游乐城里也已经来了不少人。视线所及,最多的不是一家三口,而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。他们随着蛇形的队伍,向摩天轮无限延伸。
“我好像是第一次坐摩天轮。”Sherry一面在终端查看两个人的电子票据,一面不无感慨之意地道。她从来就不是那种被家里宠着,每个周末都可以到游乐城从早玩到晚的小孩。
“……算是吧。”Simon思索片刻,也并未向她说起从前。
终于轮到他们。Sherry钻进铁皮厢体里的时候,Simon抬手护在她 头顶的动作熟稔得像是某种肌肉记忆。
Sherry第一次感谢自己颊侧的头发:掩饰她难得的脸红,让她能够如常向他道谢,不露破绽。
“你坐我旁边好奇怪哦。一般……”不是情侣才会这么黏在一起吗。Sherry盯了对面专心看风景的Simon足足五秒钟才开口。
听见她说话,Simon又是刚刚回神的表情:“嗯?……抱歉,习惯了。”他立刻起身,欲坐到对面座位去,头却磕在厢顶。
好笨。……还有一点可爱?Sherry拼命忍住才能不想下去,也丝毫不注意他“习惯”背后的深意。“没关系,我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。——没撞疼吧?”她声音里有因笑意而起的涟漪。
“没事。”Simon下意识地揉了揉额角,最终仍然抵不过想要离她近一些的念头,还是坐回到原位去。
摩天轮缓缓将两人旋到最高点时,映在对面玻璃的视线相交又迅速错开——彼此都想起了情侣在摩天轮接吻的事,遂觉得当下的气氛过于暧昧了。Simon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,斟酌了许久才问:“……等下还去海洋馆吗?”
“嗯。”Sherry点头。这简直不是到游乐城玩,而根本是约会啊。她想着,觉得有些无奈,但却并不认为是糟糕的情况。
从摩天轮上下来时,两个人都还觉得有些不自然。Simon用终端远程处理好票务,习惯性地去牵Sherry的手。刚抬手就反应过来,动作生生变成招手让她快点跟过来。他只能在心里叹气。
这处游乐城的海洋馆设计得不太好,馆内冷气太足,光线又太暗,给人的感觉简直像鬼屋。Sherry贴着整面的玻璃慢慢往前走,怔怔地观察玻璃另一侧或大或小的海洋生物。Simon跟在她后面,理所当然地在她注意不到的角度,用视线摹她侧脸起伏流畅的轮廓。
Sherry突然转过头来。Simon来不及收回视线,没办法解释,只好抢先发问:“怎么了吗?”她被他问得忘了原本想说什么,但还是笑着顺口接了话:“看看你有没有走丢啊。”他让她放心,又是无奈而随和的语气。
沿着曲折的长廊,没走多久就能看到出口。Simon被集合的旅游团挡在后面,隔着人群,遥遥望见Sherry毫无察觉地往前走,短发和衣物都被天光柔化成茸软的样子。他终于穿过人群,走出馆外,就看到她倚着玻璃门在等,目光却落在对面的街。
兔子渡轮
那边是夜市街,晚上才比较热闹。现在过去看看也可以。Simon解释了一句,便和她一起往人行天桥走。
刚到街口,Sherry便停步了。她下意识地将鬓发往耳后顺了顺,转过头问:“糖草莓好,还是棉花糖 ?——你要吗?”Simon不会听不出她问句里有纠结苦恼的意味,于是半玩笑半认真地道:“你都要也没什么不可以。我就不用了。”她几乎像是就等他这一句话。
Simon陪Sherry站在做棉花糖的机器边等,在她看风炉上看砂糖牵成丝时偷眼看她,被她纯粹是期盼与快乐的神情刺痛:后来他没能保护好这种神情。
Sherry在等的时候就把糖草莓吃完,把长竹签扔进垃圾袋里了。那手势像在玩飞镖游戏。她又去接递来的棉花糖,笑着说了谢谢。
没走多远,Simon就停下来,问她要不要去旁边那家甜品店。“之前我们经常去。”他说。
“好啊。”Sherry没多想便答应了。
进到甜品店里,Simon就带着Sherry熟门熟路地找了店铺二楼最深处的位子坐下。
Simon很自觉地点了一份提拉米苏,一份草莓酸奶慕斯。Sherry渐渐也习惯了重新发现他了解自己的很多偏好,比如猫咪、常温矿泉水和草莓甜点。
“等会去看电影怎么样?”Simon一面拆叉子的塑料外封,一面问。晴日的午后,阳光灿烂得仿佛能让户外活动得人直接融化。
“嗯。”Sherry应,垂眸盯着扇形的蛋糕,小心翼翼地把餐叉划下去,力图不把整块蛋糕弄得侧翻。
Simon很快就吃完了那一小块提拉米苏,下楼结账时,顺便到隔壁店给Sherry买了奶茶回去,要求半糖去冰的语气是熟极而流。
“我有点相信你说的了。”后来Sherry看到杯身上的备注标签时,认真地对Simon说。他听了也只是笑了笑,没说什么:不是不开心,只是不想让她因为失去记忆而对他愧疚。
“等会我们看什么?”Sherry问。她百无聊赖地搅着沉在奶茶底部的珍珠,等Simon记录他声称的“临时冒出来的编曲灵感”。
“你可以查一下最近的新片。”Simon说,“你想看什么都行。”
对新资讯毫无了解的缘故,Sherry挑选时几乎只是大略看了看简介,便选中了一部名字起得还不错的电影,把简讯转发到Simon的终端去。她甚至都没觉得自己明明不记得有储存过,却有他的终端存档是 奇怪的事。
电影院不算近,两人遂决定乘电车过去。不在高峰期的缘故,Sherry有了挑选座位的余地。最终选了靠窗单人座位中的一个。Simon却没在她后面的座位坐下,而是站在她旁边。Sherry跟他说电影的事情时,他垂眸去看她,是一心一意听她说的专注神情。她在安全感之外,注意得更多的是他的睫毛。
到了电影院,Sherry才意识到他们去的是一家私人影院。她忽然有些紧张:没做好和异性友人在狭小空间独处的心理准备。跟着店员在回廊左绕右绕,她愈走愈觉得紧张。
进了房间,Simon又有一种吸取教训了的自觉:他甚至没跟Sherry坐同一张沙发。
工作人员帮忙放好影片,关了顶灯就离开了,留下两个人在房间的两端,各自努力着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对方身上转移到屏幕上。
电影有一个极其冗长的片头。开头就是俗套的情节:暴风骤雨的小酒馆,阁楼上发生一起命案。
Sherry不是能忍受在悬疑类影片里插入诸多谈情说爱的剧情的人。她没坚持多久,就在男女主角你侬我侬的互动里开始犯困。“Simon。”她醒来之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。“我忽然觉得有点困。”她闭了闭眼睛,接着道:“这个有一点……无聊。”
Simon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,立刻紧张起来。她醒过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。“那,要不要回家?”他说出口就觉得不妥,怕她误会,遂又补充:“家里有一些乐器什么的。”Sherry说好,又抱歉地微笑了:“选了这种电影,抱歉。”他摇摇头表示不介意。
再一次被你的眼睛所吸引
说是“家”,其实也只是能算Simon作为Xenon时的工作室,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小公寓。“想用什么自己去拿就好,冰箱里有饮料。”Simon从鞋柜里翻出另一双拖鞋给Sherry,自己从角落的琴包里取吉他出来调音。
Sherry站在覆盖了整面墙的一把把吉他前,伸手摩挲过它们的琴体。她仔细观察过上面一个个花签和小贴纸,就有记忆碎片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:她偎着他,缠着他说要学吉他,而他也就真的手把手教她弹。
一时没什么可做的,Sherry问过Simon,就架了投影仪来放芯片里的录像。她很难不好奇自己之前有过怎样的现场演出。
Simon起身去拿另一把吉他,顺手把吸顶灯调暗,又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啤酒和果汁出来,放在茶几上。
Sherry没有盯着录像里舞台上的自己看,更多是在注意Simon。她不得不承认,在大半天的相处里,她确实感到被他吸引了。她看着那些录像,不自觉已经喝了不少酒。她怔怔地看着影片一条条往下播,一点点串连起台前幕后、演出相处的点点滴滴。
“别喝太多了。”Simon把调好音的一把电吉他抱起来,随手拨了几下弦,又说:“小心喝醉了直接在我这睡着。”其实他自己也陪着她喝了不少。几年了他也还是对她的酒量比对自己的还清楚。
Sherry没接话,按了暂停,一面问Simon借打火机,一面从随身包里翻出还剩半盒的蓝莓薄荷爆珠香烟。她脑海里有他们坐在场馆消防外梯抽烟的记忆闪回。Simon隔着几米远,仍能准确地把打火机抛到她手边:“也别抽太多。”他又说。
Sherry笑着说知道了,走到窗边去,对着晚风点燃了烟。她很少有机会从高楼向下俯瞰城市。已经是深夜了,街区间仍然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光。
就像烟花一样。Sherry忽然想。她依稀回忆起自己有一次和谁一起看过一场花火表演,又曾经和谁一起在天台上看过日出。……Simon?她眯起眼睛去看在客厅一隅弹琴的Simon,将他浅金色的发、蓝紫色的双眸一一嵌入记忆里。那个她爱的人。那个爱她的人。“……Simon。”她放在窗框上的半支烟渐渐委顿下去,而她已经从背后拥住他。
“怎么了。”Simon问。他能感受到Sherry带着浅淡烟味和酒味的呼吸吹在自己的颈窝里。
Sherry从吉他的琴颈摸上去,直摸到Simon按弦的手。“我觉得,”她说,“我好像真的挺喜欢你的。……意思是,可以恋爱吗?”
这是喝了多少。Simon有些无奈,一时间觉得自己也晕乎乎的、浑身发热,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她那句话,或者只是因为酒精作祟。“之前的事,抱歉。”他说,“我早就应该跟你坦白的。”大概真的是喝太多酒了。他想。他一点点把自己的逃避和苦衷吐露给Sherry,无所隐瞒到有自我剖白之意。“可以的话,我也想能重新开始。”他说得像从前乐团合奏的再一次,努力不让自己的话语显得太沉重。
“我没有喝醉。”Sherry注视着Simon的眼睛,把句子里的一个个音节都咬得很清楚。十八岁以后的记忆给了她一种成熟的慧黠神情。
Still
Simon对这种神情是再熟悉不过了。他知道她终于记起来了一些东 西,至少,是关于他们的全部。
Sherry最后是盯着他的眼睛,忍不住笑出来。她的视线落到他眼下淡淡的深色上,正往外溢的笑意就忽然静止了。“你还是老样子。”她一面说,一面低下头去,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。“……还不能睡吧。你这有咖啡吗?”她点开终端看了一眼时间,不无歉意地问。
“没。”Simon答道。他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这边的工作室,当然不可能剩着咖啡在这边放到过期。他不是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。“你睡着也没关系。……我会一直在这里的。”他说。
Sherry还想说什么,却被Simon覆住了手背。他轻轻吻她的唇角。亲吻渐渐深下去,他也不在意细微的烟气。末了,他的声气近乎诱哄:“睡吧。”
“那好吧。”Sherry仰起脸,吻了吻Simon的唇尖,把香烟按灭掉,渐渐在他怀里松懈下来。
“晚安。”Simon小声说,俯下去在她的额头留晚安吻。